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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下雪的这一天等过年
发布时间:2012-09-28 14:46:51
    天开始亮起来的时候,车窗边言初的脸渐渐模糊了。车厢里开始有了细微的说话声,人们睡醒了。言初收回不知道是在看窗外景色还是在端详自己影子的目光,看了看行李架上鼓鼓囊囊的大箱子:"应该不会掉下来吧"。然后又安心地低头。
    40多天前,当言初在电话里听到妈妈的声音说家乡下了第一场雪的时候,她就开始掰着手指头数过年的日子了。而现在她正坐在自己梦寐以求的这趟列车上。春运的列车上挤满黑压压的人群,车厢里的空气很不好,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言初的心情。兴奋的她半夜3点多就醒了,但是列车正经过一座城市,车厢里投进被车窗分割过的明明灭灭的光影。她看了看外面暖黄色的灯火,默默地用小到连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说:"终于还是感觉越来越温暖了。"
    言初是一个好孩子。
    虽然有点不乖,但从没犯过大错。她有一个温暖的家,有爱自己的爸妈。以前的她会在上完晚自习回家的路上和同学谈笑,在欢声笑语中回到那个温暖的家。可现在她却在一个离爸妈很远很远的地方,一手撑起深不可测的夜,一手按下微博的"发送"键。她在微博里写:"我要去过年,回家过。"附了一张窗外万家灯火的温暖心窝的图片。
    在即将回去的时候,言初仔细地从记忆里面找出了离开那里之前有关自己,有关爸妈,有关爱自己的和自己爱的所有人以及那片土地的事。过去那些无知的年华,那种盲目的、消耗自己的状态。喝自己冲的咖啡,睡自己铺好的被窝,吃自己餐盘里的食物,写自己的作业,做自己才看得懂的梦……在她脚踏的那片狭小天地里,经历的,不过是寻常的青春;看到的,不过是平凡的世界。在那些心高气傲的日子里,因不懂得如何珍惜身边的人,所以总是鄙夷别人的矫情。而今却在惭愧种种鄙夷的同时,暗地里明白身临其境时真实而又切肤的体会。比如现在,她说:"真想快点去家里吃点好的。"事实是她那么的想回家看看爸妈;她说:"终于放假了,好开心啊,期盼压岁钱哇!"事实是她正在为列车快要到站而雀跃;她说……
    开学前几天,吃完晚饭言初被同学叫出去玩。同学们说:"记忆里春节一直是很神圣的节日,我一直以为过年应该有什么,可今年真的什么都没有。每天就只有看电视,上网,然后吃很多东西……过年怎么过得这么无聊……"言初拿出习惯性的得瑟的笑脸说:"我可不像你们!怎么着一年里面也得到了很多。"用的是一贯的嬉笑的语气,可是在场的人都知道,她指的不是压岁钱。
   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,这一年很特殊。包含了高中末和大学初两种生活和这两种生活夹着的断层的一年。就像言初很喜欢的那个作家说的:"这个夏天很特别,可这个夏天这么快就过去了。"
    言初的目光碾过那些断章。她知道,就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,她长大了。她体会到了全世界最温暖的家给她的温馨到底能到什么程度,学会了在爸妈说话的时候认真地去听,听那些以前只会让她觉得烦的话。知道了在这么大的世界上,在那么多的人里,只有爸妈才会什么都不计较,容忍一切地去爱她……
    言初很认真很认真地告诉自己,有了这些,才算没有白忍受那些思念,没有白过这一年。